楊朝明,全國人大代表、山東大學儒學高等研究院特聘教授、中華孔子學會副會長、國際儒學聯合會副理事長。
文化興則國運興,文化強則民族強。習近平文化思想為建設中華民族現代文明指明了方向。中華民族是一個建立在高度發展的文化、文教和文明基礎上的獨立“文化生命體”“文化共同體”,是一個文化悠久廣闊、文脈賡續不斷,因文而成、以文而立的國家和民族。中華文明之所以能一脈相承、源遠流長,很重要的一個原因就是我們有著穩定的、完整的文史記載系統,文言文在我們民族文化的承載中起了不可估量的作用。
文言文是中華文明一脈相承的承述者。文言本是中華民族的雅言,是廟堂之音,是中華民族的根脈和靈魂,記錄和講記述了我們民族的燦爛與輝煌。書面語言之主體主要是文言,也是雅純、簡潔、優美的語言,故又稱雅言。樹立民族文化自信,離不開我們的文言。
文言文是中華文明源遠流長的穩定器。白話文的優點是文字和語言保持一致性,由于口語一直在流變,其變化較大,具有不穩定性。現在看上世紀新文化運動的“白話文”依然不夠白話。正如受口語影響較大的英文,現代英美人也較難讀懂幾百年前他們自己的民族文字。文言文“言文分離”,看似學習不便,但其以文解文的特性能夠不拘一時一地,具有了很強的穩定性。穿越數千年,我們仍可讀懂先秦賢達之文言,這是塑造中華文明突出的連續性的“基礎設施”。樹立文化自信、推動民族復興,文言文和白話文可以各歸其位,并行不悖。就像歷史上正體字和俗體字可并行那樣,文言和白話也可以并行。
文言文是中華文明民族統一的凝合劑。文言文塑造了中華文明的統一性,是民族團結的凝合劑。中華版圖幅員遼闊,歷史上中國在多民族的融合過程中,穩定的文言文系統在不同語言族群融合為一的過程中發揮了重要作用。時至當下,在兩岸關系處理、東南亞地區局勢、全球華人向心力中仍可發揮出不可忽視的融合、凝合作用。時代需要學好我們自己的文言文,需要我們用華夏智慧去面對百年未有之大變局,文言文學習可謂關設重大。
目前的文言文教學以記誦和理解為主,對傳承中華優秀傳統發揮了重要的作用。在文化自信高度彰顯的當下,還需要拓展到文言寫作。要在強調文言文輸入的基礎上,要進一步強化文言文的輸出過程。事實上,語言文字的學習需要輸入與輸出一體化、讀和寫一體化的“立體化”學習。就像學習外語,如果只聽不說,只讀不寫,一定學不會外語。只有重視文言寫作,才能真正讀懂典籍,才能言之有味,對白話文寫作亦能補益,能作出言簡意賅、言之有物的各類時文。目前,不少古籍類出版物斷句錯誤、翻譯欠妥,原因就在于缺失文言文寫作能力。
習近平總書記指出:“中國式現代化是賡續古老文明的現代化,而不是消滅古老文明的現代化”,“是文明更新的結果,而不是文明斷裂的產物。”文以明理,文以載道,涵養文言寫作能力,會讓優秀傳統文化傳承更加有血有肉,更富有時代氣息,也必將能更好服務于中國式現代化發展,其他文明相互借鑒,共同推動人類文明向前、向善邁進。尊古不復古,守正不守舊,賡續中華文脈、涵養文言文寫作能力不是要回到過去,不是要故作高深,更不是“返古之道”,而是面向未來,古為今用,借文言寫作手段學習理解優秀傳統文化。
為此,希望大力提倡、實施文言寫作能力的涵養,具體建議:
一、輿論先行,以點帶面。以“文化自信”為內核,廣泛宣傳文言文的價值與意義,激發學習興趣,理解學習意義,在次基礎上,倡導在傳統節慶活動、大型活動、商業慶典使用原創文言,形成一種雅言國風之態勢,讓更多民眾重視文言。以“文化傳承”為主旨,盡快組織高水平全國性文言文寫作賽事,樹立風向目標之作用,也可為后續選拔人才、師資力量做儲備。以“文化使命”為抓手,開辦高質量文言雜志、開辦報刊志專刊專欄、設置網絡文言空間,讓文言寫作有交流、呈現和表達空間。
二、完善教材,活化應用。賡續中華文脈、涵養文言文寫作能力是一個長期的過程,不能僅是一陣風。所以,要在第一步的基礎上,同步組織國內外各院校、企事業單位優秀文言學者、教育工作者編撰文言文教材、教輔,作為大中小院校學生及社會人士的必讀/選讀教本。
三、培養師資,逐步推廣。有了文言風氣,有了教材系統,還需要培養一批師資人才。這就需要在黨和政府的指導帶領下,充分發揮各界力量,運用假期、網絡、夜校、研學等多種形式,開展文言文寫作教育和培訓。進而,有計劃有步驟的將文言文寫作納入為語文課堂的主要課程。
四、文言風采,大國氣象。若時機合宜,一些正式的官方文件、外交文書,比如國書、祝賀外國元首當選祝賀等也可嘗試文言文書寫,以彰顯我鮮明的中國特色、中國風格、中國氣派,從而進一步閃耀出文言文的時代價值。
五、文旅融合,文教發光。建議一些知名文旅景區,尤其是紅色旅游革命老區,鄉村文化振興突出示范區,宏大事功勒石紀事,對人物、景觀、地方風物介紹,可更多撰寫文言文,與書法結合,進展館,建碑林,以文促教,激發游客與研學者互動,提升閱讀與寫作興趣,增強社會效用,調動學習的積極性。